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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章
 【第四章】

 对于凡人来说,崔莺莺的美貌有如天仙下凡,但对于看惯各种天界仙女的杜确来说,崔莺莺的模样不至于令他惊,相比之下他更想知道她一个官家‮姐小‬为何会有只⾝到蒲关送信的勇气?而且骑术了得,这委实古怪。

 是以,当红娘打起帘子,崔莺莺款步走进花厅时,杜确并没有流露出任何惊之⾊,令红娘十分失望。

 崔莺莺倒是处之泰然。

 杜确没如同红娘期盼的对她容貌大感惊,她反而有些欣赏他,要是他露出惊为天人的神⾊,岂不是以貌取人的草包一个?

 一落坐,崔夫人便对杜确道:“将军,这是小女莺莺,此番遭逢大难,小女鲁莽前去送信,将军莫怪。”

 杜确淡淡地道“夫人言重了,‮姐小‬英勇,巾帼不让须眉,想必在琴棋书画之外,‮姐小‬对骑武艺亦有涉猎,才能只⾝抵达蒲关,如此文武双全的官家千金,实在少见,令杜某刮目相看,夫人实在教导有方。”

 崔夫人有些尴尬地道:“将军如此说,叫我汗颜,其实小女对骑一窍不通,不过运气好些罢了。”

 大家闺秀学什么骑武艺,这成何体统?不过她也万万没想到女儿会骑马,莺莺是什么时候学会骑马的,等客人走后,她真要叫教引嬷嬷过来好好问问了。

 杜确手执酒盏,调侃般笑道:“一窍不通?”

 一窍不通能骑到蒲关,还能避开贼兵?看来崔夫人对女儿并不了解,明明是一个精通骑术又对查案判断精准的官家千金。

 崔莺莺连忙咳了一声,对杜确举杯道:“没向将军表明⾝分,是我的失礼,我敬将军一杯,当做赔罪。”

 她可不想杜确说太多,引起崔夫人的怀疑,请个道士什么的来做法,揭了她的穿越魂就不好了。

 “莺莺!”崔夫人瞪大了眼。

 女儿竟然向男人敬酒?她脸都绿了。

 杜确是什么人,又怎会不知崔莺莺此举是在阻止他说下去。

 所以,合理的推测,崔夫人对女儿确实有许多不了解的地方。

 都说崔相国夫人管家甚严,那么为何会如此?这部分值得深究。

 他也不戳破,幽深的眼看着崔莺莺,举杯道:“‮姐小‬客气了,杜某这便先⼲为敬。”

 张君瑞对崔莺莺各种出格的举动早见怪不怪,毕竟引他与郞亲近的人就是崔莺莺。

 想到郞,便庆幸对方没在席上,未曾见到他义兄,不过这也令他有所警惕,他与郞之事还是早⽇定下来的好,以免夜长梦多。

 他正要开口提出要求,没想到崔夫人早一步说道:“将军,我们⺟子三人的命,全都是拜将军所赐,真不知如何来报答将军大恩。”

 张君瑞心中一跳,敢情这是要将他的功劳撇清是吧?

 他心里正急,崔莺莺已经神⾊淡淡的看着崔夫人“⺟亲,此番祸事因女儿而起,因此⺟亲当众承诺,若是有人能够献计退敌,⺟亲便会答应那人一个要求,杜将军是张公子请来的,⺟亲理应先答应张公子一个要求才是。”

 崔夫人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道:“张公子有何要求,此刻便告诉我吧!”

 如果这小子胆敢提出要崔家一半财产或是求娶莺莺,她一定要让他知难而退,崔家虽然没落了,却也不是他一个穷书生⾼攀得起的。

 “多谢夫人!”张君瑞忙起⾝对崔夫人一揖到底“恳请夫人让郞长伴晚生左右,晚生一定刻苦读书,求得功名,不让夫人失望。”

 不仅崔夫人傻眼了,杜确也十分意外。

 这个张生不求娶崔莺莺,反而要崔莺莺的弟弟崔

 荒谬。果然是伪传奇故事,来的。

 “张公子何出此言?”崔夫人脸⾊一变,不悦地道:“郞乃我崔家独苗,将来要娶生子,又怎可长伴公子左右?这岂不是要断我崔家香火之意?也忒无礼。”

 一直以来,郞的娘朱嬷嬷便常明示暗示,郞不喜女人,她都听不进耳里,还想趁着丧期未満百⽇,赶紧为郞定下亲事,如今张珙提出这等要求,莫非郞也对那张琪有意?

 “无礼?”杜确缓缓看向崔夫人。“夫人这是要反悔吗?”

 崔夫人忌惮杜确,只好放缓语气道:“并非反悔,而是小⽝配不上张公子,还请张公子另觅佳偶吧!”

 杜确不轻不重地低声道:“如果早知堂堂前相国夫人会言而无信,杜某也不会率兵前来援救,如今夫人出尔反尔,伤我兄弟之心,杜某不会坐视不管。”

 崔夫人想到眼前这人可是杀敌无数的铁面悍将,不由得心下胆怯“那大将军意如何?”

 “不如何。”杜确嘴角轻轻扬起,淡淡地回道:“杜某就留下来了,夫人何时给个明确答案,杜某便何时退兵。”

 “啊?”崔夫人一时儍眼,顿时明⽩何谓请神容易送神难。

 事情怎会演变至此?若是从了那孙飞虎,便要送出女儿,如今保住了女儿,却要赔上儿子,这…不管崔夫人如何百般不愿,杜确还是留了下来。

 他与张君瑞一同住在西厢,让孙忍风带着军队先回蒲关,只留下一百人借住在寺院里。

 法本住持当然是千肯万肯,如今天下不太平,孙飞虎等贼兵又才刚被剿灭,能有百人杜家军驻守寺院,是寺院之福,他巴不得他们永远不要撤离。

 可崔夫人不那么想,尽管只有一百人,也够让她透不过气的了。

 这都还好,最令崔夫人无法忍受的是,郞竟向她坦承想与张君瑞在一起,她气炸了肺,心中郁闷难解,着实病了好几⽇。

 不只崔夫人气病了,张君瑞也病了,他害的是相思病,因为郞被崔夫人给噤⾜了,他再也不能隔着墙见郞了。

 杜确看着面⾊憔悴的张君瑞,径自喝着茶“贤弟,你要保重,若是你病死了,崔便会被着娶生子,一生痛苦。”

 在他这仙人的眼中看来,为情所困,着实可笑,幸好神仙没有七情六,他永生不会领受这等爱嗔之苦。

 “大哥安慰人的方式真是特别。”张君瑞苦笑“幸好有大哥在此,为我主持公道,小弟才能熬下去。”

 “对了,有件事问你。”杜确搁下茶杯,神⾊再寻常不过。

 张君瑞忙恭敬道:“大哥请说!”

 杜确淡淡道:“你说你⽇⽇在那太湖石上隔着⾼墙见崔,那么可曾见到崔‮姐小‬练武?”

 “练武?”张君瑞楞了一下,十分讶异自己会听到这两个字。“大哥为何会有此一问?崔‮姐小‬乃是千金之躯,岂会练武?”

 杜确眉眼不动,随口回了一句“随便问问。”

 随便问问?

 张君瑞不太相信,问弹琴或练字都属正常,若是没有原因,谁会问一个官家千金是否有在练武?

 “相公、相公!”琴僮急急奔进来“红娘送了一封信来给相公。”

 张君瑞倏地起⾝,从琴僮手中夺过书信,展信,一目十行,随即面露狂喜。

 那失态的样子,杜确不必问也知道有好消息。

 张君瑞喜形于⾊地说:“大哥!崔‮姐小‬明⽇会带着郞下山进城,采买要给崔夫人补⾝的药材,他们会在品茶居喝茶,让我过去与郞相会。”

 也难怪要如此大费周章了,如今崔夫人一心阻挡他们,派了许多眼线盯着郞,在寺里,他们本没机会相见。

 “那恭喜你了,贤弟得偿所愿,终于可以一解相思之苦。”杜确心不在焉的说着,一边转动着心思。

 他留下来,明着是为张君瑞讨公道,事实上他的目标是崔莺莺,她能不能符合他想要的队友条件,要试一试才知道。

 “这样吧,以防崔夫人有什么小动作,我陪你同去,若是崔夫人真察觉了崔‮姐小‬的计划,派人跟踪他们姊弟,见到我在,也不敢对你如何。”

 张君瑞又是敬佩又是感动的看着杜确“还是大哥想得周到。”

 品茶居坐落在风光绮丽的河畔,崔莺莺打发了随行家丁和车夫,各赏了一两银子叫他们自己去逛逛,她则和崔、红娘在二楼雅间等人。

 “红娘,你确实把信送到张公子手中了?”崔坐不住,频频往外头张望,他一⾝雪⽩,又生得比女子还美,煞是引人注目。

 “奴婢没送到张公子手中,而是送给了那琴僮,还千叮万嘱是重要书信,想来那琴僮不敢耽搁,少爷就放心吧!”红娘没好气的说。

 ‮姐小‬这主意甚是大胆,偏偏少爷还跟着做,要是让夫人知道,她真会挨上板子再被发卖掉。

 “郞,过来坐好,不许你再站起来。”崔莺莺柳眉紧蹙,语气严厉起来。

 她是同情郞想见张君瑞见不着,⽇⽇茶饭不思,这才设法让他们见面,可不想节外生枝。

 之前她不知道这个朝代对于男男之事相当宽容,甚至商户之家养个优伶男宠都是平常事,爷儿们有几个相好的基友本不算什么,也难怪崔夫人听到张君瑞想要郞,就只是生气并不震惊。

 先前不知道,如今知道了,不得不格外小心谨慎,崔这妖孽长相,不要给她惹出什么⿇烦才好。

 才在思忖,一个⽩⾐如雪的少年冲了进来,他面如冠⽟,乌发飞扬,风姿不凡,但态度却是无礼⾼傲,开门就问:“尔等何人?为何在此?”

 崔莺莺看着他,十三、四岁的模样,跟崔年龄相仿,一副天之骄子、盛气凌人的态度,崔和红娘已经有点吓到。

 她气定神闲的看着对方“你呢?你又是何人?为何在此?”

 少年怒视着崔莺莺“大胆!”

 崔莺莺不置可否的扬了扬秀眉。

 会这么说话的,肯定是有些来头,一定不是寻常百姓或商家‮弟子‬,既如此,那很可能是官家‮弟子‬了。

 不过就算是有权有势的官家‮弟子‬她也不怕,她坐在这儿喝茶,付了茶钱,没犯到谁,她不会主动去招惹别人,但别人敢踩到她头上,她也绝对不会忍。

 “好笑了。”她看着那傲慢庇孩“你这么问我们就可以,我这么问你就是大胆,这是哪里来的道理?”

 这⻩⽑小子接下来不会要说“你不知道我是谁吗”这种狂妄话了吧?

 “你不知道我是谁吗?”少年瞪着她。

 崔莺莺忍笑忍得辛苦“不知道。”

 少年更火了“你如此笑法是何意?”

 崔莺莺仍是一脸从容的举杯啜茶“我要如何笑是我的事,与你无关,你不必知道是何意。”

 “‮姐小‬…”红娘拚命拉主子⾐袖,出门前不是才叫她看着少爷,不让少爷招惹上不必要的桃花吗,怎么‮姐小‬自己反倒一个劲儿的在惹事,那少年一看就不是好惹的,偏偏‮姐小‬还对着⼲,崔家如今可是今非昔比,哪能随便得罪人。

 “姊姊,莫要再说了。”崔蹙着眉,他原就坐立不安,如此又闯进来一个陌生人,更令他心烦不已。

 那少年这才注意到崔的存在,眼里倏地迸出‮奋兴‬异彩,他看看崔又看看崔莺莺——

 “你们是姊弟!”

 崔莺莺用看⽩痴的眼神看他。“废话。”

 她和崔相貌有八成像,而她较为年长也是显而易见的事,发现这个有何难的,这庇孩在‮奋兴‬什么?  m.BbMXs.C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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