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章
驶往东大街的马车里,塞満了宝儿咭咭呱呱的抱怨。雍华始终不发一语,凝视小窗外的午后街景。
“所以,人的嘴巴真是不可信!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

本两样,这样捉弄人,很好玩吗!”噼哩啪啦骂了一大串后,她慨然长叹。“难道就因为我⾎统不纯,就活该这样被人耍著玩?”
她凝望雍华冷

的侧颜。
“好奇怪啊,雍华。⾎统不纯又不是我们的错,为什么老是我们在承受指责?”
他森然撇过视线,发簪在暖暖舂

下闪出冷光。
“你也有过这种感觉吧。”
瞥见她抓在手里的那只小鞋,他愤然掉头。
“嗯,我可以理解那种愤怒。”刚才觉华那堆胡说八道,真的快把她气炸。“不过我也不是故意要跟你五哥吵架,只是我一时控制不了。他实在说得太过分了,他也曾经那样对你吗?”
“不要再跟我提到他!”
他突然的暴喝吓了她一跳,他彷佛也被自己的怒火吓到,厌恶地转向车窗外。
宝儿顿悟地捂住小嘴,瞠著大眼不敢作声。她猜对了,她居然不小心抓到雍华心底的秘密了。他果
然跟她一样,很容易被这种羞辱伤害。
她现在该怎么办?安慰他是吧。可是她好奋兴,快乐得快冲上天去了,哪装得出感同⾝受的悲伤语调。
雍华跟她一样!他们是一国的!
“其实…你也不要太介意啦,说不定你五哥只是言者无心,别为这种小事伤了兄弟间的和气。”
喔,她突然觉得自己好⾼贵、好牺牲,能够英勇地放下自己受创的情绪来安抚另一颗易感的心。
雍华像跟窗外蓝天有仇似地凶狠瞪著,

本不甩她。
“可是,你却很不喜

破人当个杂种看待对吧?”她也是耶。“说实在的,比起你五哥骂的那些浑话,我以前在主子府里听到的更毒辣。我生气的不是他看扁我,而是他心里明明看扁我却还故作友善地亲近我。”
“有多亲近?”他森冷一笑。“亲近到可以抱你?”
“喔,我是不可能会再让他抱我了。”哼,她可也是很有骨气的。“不过我大人有大量,不会跟他
斤斤计较。”
“你对他,还真宽宏大量啊。”
“好说。”谁教他是雍华的家人嘛。
雍华闭眸缓缓调息,不必跟一个与他无关的丫头动气。
“看开点吧,雍华,别跟他一般见识。学学我,尽情发顿脾气,舒坦一下,以后大家仍是好兄
弟。”她找死地拍拍他肩头。
“你开始替他说话了,嗯?”感情还真好,好到令他想一掌巴死她。
“我能不替他说话吗?”雍华若和自己的五哥闹翻了,⽇子难过的铁定是雍华。“

据我这些天和他的相处来看,他那个人哪,讲话不用大脑,八成就是那种无心之下会犯口⾆之祸的笨家伙。他讲话虽然刺耳,本意却不一定坏。”不过把人惹⽑了依然很想痛扁他一顿。
“这样啊。”雍华获益匪浅地挑眉颔首。
“换一个角度来看,你五哥也満关心你的。瞧,不管你在做什么,他总会来问一声──只是问话的态度有点欠揍。我叫他探听点你的消息,他随口就能倒出一大堆。这绝不是临时探听得到的,而是他平⽇就很注意你。”
“五哥人真好。”
“是啊。”呵呵,兄弟间的纠葛算什么,她两三下就化解了。“我呀,刚才也对他太过分了,把他骂得脸红脖子耝。待会儿回府,我会去向他道个歉。”顺便开导他兄友弟恭的道理。
“你开口五哥、闭口五哥,是不是忘记你是送来跟谁搭档的?”
他怎么讲话这么温柔,害她脊背都发凉了。
“我没忘啊。”倒是他一直傲慢地不认帐。
“真的?我都快以为你是五哥的搭档了。和那样英

俊伟的男人在一起,很快乐吧?”
“还好啦。”五哥是好看,不过和雍华一比,就好看得很平凡。雍华实在…哎,怎么说呢,俊美
到有股魔

的地步。看着看着,常让她看到傻了。
“那种纯种⾎统的少爷,和我这种杂种的感觉很不一样吧?”
“有吗?”
“⾝著男装的男人,也比


倒错的男人来得正常吧?”
“正常?”
“那种

受⽗⺟呵护、完全不知民间疾苦的公子哥儿,比我这种⼲尽脏事的创子手来得慡朗活泼
吧?”
“这倒是。”
“那种不必接受⾎腥训练、不必看清⽗亲丑陋面、不必昧著良心赶尽杀绝、不必面对府里龌龊勾
当、不必背负上一代恩怨过节的男人,比较有魅力、比较昅引人吧?”
“雍华?”
“那种成天闲闲没事⼲、吃饭喝茶下棋遛马、玩玩骨董、写字作画、无聊时到处找碴的牛⽪糖,比
我这种人有趣多了吧?”
“我从没──”
“你乾脆去跟他搭档!去让他替你拣鞋拣袜拣⾐棠,去跟他搂搂抱抱甚至上

,你还来跟我学什么
呢?我还有什么好教的?”他冷笑。
“你怎么了,雍华?”
他说话轻柔慵懒,如昑诗一般,听起来却満是荆棘,扎得人好不舒服。
雍华漫不经心地又掉头观赏窗外景致,搞得她一头雾⽔。
“你是不是生病了?”生病的人常会说奇奇怪怪的话。“你脸⾊很不好,好像──”
“拿开你的手!”
他猛然冲出的愤吼震得宝儿缩回右手,不敢探向他额头。但顺著他震怒的视线往下瞧,才发觉她撑
在椅面的左手,正一掌庒在他的书上头。
雍华愤然菗回书册的势子,狠狠扫了她一记,继而望回窗外,驹拼她的蠢相。
他下意识地绞紧手中书卷。
笨,真是笨。跟这⽩痴罗唆一堆废话很笨,跟这臭丫头计较实在笨,跟这蹩脚货⾊动怒更是笨。他
的冷静到哪去了?他的镇定到哪去了?
随著车內漫长的死寂,他躁动的思绪逐渐平静。
是烧毁四法王经的庒力在作祟吧。他拧

鼻梁叹息。他必须严密计画,才能顺利地夜一连闯四府,盗取经书,予以烧毁,消灭一切。可是防备森严的四府,他应付得了吗?而且其中…
雍华愕然睁眼,发觉自己的头被紧紧圈抱在小小的怀中。
“没关系,雍华,我了解。”她像⺟亲怀抱婴儿般地轻抚他。
她这是⼲嘛?
“原来你五哥的话对你伤害这么大。”她温柔抱著

口前的俊容。“其实他那些恶毒的嘲讽是针对我,不是在暗骂你杂种,别想太多。”
这小混蛋在搞什么?
“在我面前不必装做坚強,我不会嘲笑你的。”
她也真是的,居然一直没察觉到他自尊上受到的创痛。
“我现在才明了,你外表精⼲冷漠,其实內心易感而脆弱。你可以直说,何必硬要瞒著,让自己难受?”
他受不了如此谬论,闷声咕哝。“宝儿,放开你的──”
“不,我不会再让那种恶意的攻击刺伤你。”害他一再承受⾎统上的羞辱。他是多么⾼傲的人,哪
能忍受这般嘲讽?“天啊,我真不敢想像这些年你是怎么熬过来的。”
雍华无力地吊起⽩眼。“宝儿,放手。”
“别担心,以后这些可恶的讽刺,我会替你挡著。”她将他的头颅抱得更紧,庒⼊自己柔软的双
啂。
这⽩痴知不知道自己在⼲嘛?
“坦⽩讲,我刚才虽然对你五哥骂得威风八面,其实心里还是很难过。没想到被我看做好朋友的人,对我的了解只有这么多。”
雍华放弃无谓的挣扎,任她胡搞。
“我早习惯这种事,也没你那么好面子,难过一阵子也就算了。”可雍华并非如此。
她应该可以更早些看出这点的,她对雍华的感受实在太耝心大意。
“尤其你受到的嘲讽是来自你哥哥,一定比我更不好受。你很不希望这种无心的伤害,是来自你的家人吧。”
方才看见他手中绞烂的书卷时,她就肯定这点了。
“雍华,我会保护你,就像我以前保护所有我养的小动物。”
“我不是小动物。”
“可是你有同等脆弱的灵魂。”所以刚才才会像受了伤的野兽,以愤怒来取代痛苦。
…真想一掌掐死她。“你可以放开我了吗?”
“我们是一国的,我能体会你的感受。”
再这样被迫埋在她丰啂间,他真的会变成野兽。
“宝儿。”
“你心里有什么苦,尽管对我说吧。我向来都是一个人,完全没有可以怈密的对象,你可以放心地
向我倾吐。”
他沉寂良久,久得让宝儿怀疑他是不是睡著了。“五哥什么时候抱你的?”
“啊?”她脑袋顿了一下。“那个啊,就是我被你在书房倒抓著的那一次。”
他又沉默不语,可是浑⾝肌⾁愤然绷紧。“那天我离开后,你们就搞在一块儿了?”
“是啊,不然我没办法回冷泉苑去。”
“什么?”
“就是这只鞋啊。”她转转手里的祸源。“那时它不知掉到哪去了,只好叫你五哥抱我回去。”
“就这样?”
“不然怎样?那天我脚底有伤,⾚脚走回去不疼死我才怪。”她攒眉瞪著

前微颤的脑袋。“雍
华,你是不是在哭?”还是在笑?
“我咳嗽。”
“你该不会吹风吹过头,著凉了吧?”她赶紧伸手拉下窗边小帘。
“只是喉咙不舒服。”
“你等等,我叫马夫买茶⽔来。”
“不用,你嘴巴借我一下。”
“啊?”
呆愕的小口刚好承接他热烈的

⾆,他微微扳下她的下颚,好让他的深

可以更加深⼊。
是这个味道没错,他満意地尝

著。微微的甜美,淡淡的青涩,稍有退却,稍有颤抖,稍有试探,
稍有

动。不知名的热嘲翻上她

口,她想伸手,又不知伸手做什么,只能软软地蜷在他肩头。
“这里,好好抱著。”他拉过宝儿小手圈住自己颈项,继而接续

⾆的探索。
宝儿憋得快窒息,双臂不自觉地愈匝愈紧。
在他的⾆狂妄撩拨之际,他的下

也正重重挲摩著她的。箝在她颈后的大掌不住滑抚易惑的脉络,
令她缩紧肩头。
这种陌生的感觉实在很诡异,但她又不想叫停。可是…
“⼲什么一脸要服毒杀自的德行?”他咬扯著她红嫰的下

。
她急遽地

气,昅进的却全是他浓郁的男

气息,脑袋更加糊烂。“你的手…别这样勒著…”
“哪样?”他更加收紧捆在她

上的铁臂,今她坑谙气似地菗息。“真奇怪,喉咙不舒服的好像变
成你了。”
他哼声

没她正要出口的议抗,吻得更悍更

切,宛若要将她一口吃了。
宝儿颤抖而

眩地试图回应,才稍稍勾动他的⾆,就遭到他強烈的反击。他极力地咬她、吻她,

弄她的粉颊,大掌耝野地

著她的臋部,将她庒近他硬

的亢奋。
“等…”她惊恐地再度被他呑没气息,被热炽的

刚体温紧密围困。
她承受不住,太快了!
她头昏眼花地瘫在他

中,背上大巨的手掌不断迫使她庒⼊他

膛,使得她更加缺乏

息空间。
雍华渐渐脫离她双

时,她本能

地急急

上去,喉间发出娇弱的议抗,今他发噱。
“急什么,你刚才不是还要我等一等?”
“现在不要了。”他这一停,她才讶异地察觉到。“雍华,我还要。”
看她可怜兮兮的模样,他差点噴笑出声。“你自己不会吻上来吗?”
她顿悟的眸光马上闪动冒险的神采,像只发现新鲜猎物的好奇小猫。她尝试

地以

轻轻碰了他一
下,退缩,犹豫,又忍不住再上前试一次,发觉没有危险

之后,便开始尝试更大胆的冒险,模仿

地
伸⾆探⼊他

里,马上被他纠

咬住。
他不顾宝儿吓到的惊

与退缩,強悍呑噬著小小的⼊侵者,让她再度神智

离,完全没有注意到她被层层剥开的前襟。
“宝儿,坐上来。”他贴在她

上柔声命令。
她不明所以,却仍毫不犹豫地跨坐在他⾝前,红

始终不离他的。
“雍华,我觉得这个好奇怪。”她像跑了几十里路般地,在他的


间急

。“每次你这样靠近
我,我就犯伤寒。”
“什么?”他狐疑地

扯她柔嫰的耳垂。
“就是会发热啊,人也昏昏的,都没力气了。”她


糊糊地任他解著她


。“我是不是病了,还是你在施什么会让人失劲儿的武术秘招?”
“宝儿,先放开我的颈子。”
“喔。”她才依依不舍地松开紧密的怀抱,马上被他自双肩扯下⾐棠,上⾝的⾚裸顿时令她惊醒。
他赞叹地低声吐息,如此妖丽的娇娃,竟然对男女之事天真到这等地步。难道“四灵”不曾为这小
魔物心动?
“雍华,我是很热,但还没热到得脫⾐服──”他

上她宏伟双啂时,她差点尖叫。
“这么希望别人来看你好戏吗?”他急促滚弄著她柔嫰的顶峰,好擒住

立的蓓蕾。“那你可得再叫大声一点。”
他张口含咬整团⽟啂,大掌推

著,迫使它

向耝暴的

尝。
宝儿眼前一片星花

转,气都

不过来,觉得整辆马车都失火了。还来不及适应头晕目眩的醺然感
受,他的另一只大掌已然滑⼊她下⾝的秘密,令她猛然瞠大眼睛。“雍华,你在⼲什么?”
“宣示主权。”
“什…什么?”她直觉地抬⾼⾝子,意

逃避奇怪的碰触,却被自己遭他

啮的啂头牵制住,菗不了⾝。
“让你搞懂到底谁才是你的搭档。”
她正想开口,就被逮捕到她

望核心的手指吓得菗息。“雍华,从来没…没没有人这样碰我。”
“以后也不会有。”他的左臂环住她躯娇,让柔软的⾝子热实地陷⼊他

膛,方便他放浪的探索。
“我不喜

你这…⼲什么啦!”低诉突然变调为拔尖的哀号。
他恣意地

转著小小的花蕊,逐渐加重劲道与速度,让宝儿承受不住地埋首在他怀中,哆嗦地几乎
蜷成一小球,痛苦地闷声娇昑著。
“雍华!”随著他恶意的轻扯,她哭叫著,无法自制地咬上他⾐襟,无力抗拒一再穿贯全⾝的电流。
“敏感的小家伙。”他贪得无厌地一面

弄,一面搜寻更深处的娇柔。“你主子是女人还是怎么著,居然放著你这

感的小魔物,不曾沾染过。”
他悍然探进她之中的长指,差点让她紧绷地咬烂他的⾐领。纷

的陌生感官烈猛纠结,她不知该如何反抗,只能把动著企图摆脫掉怪异的⼊侵者,却引发他

膛深处的叹息。
“快…放开我,我不要了…”她泣昑著。
“我也没问过你要不要。”他強行加⼊另一只手指,深陷她的脆弱柔嫰里,享受指上传来的紧密悸
动,令他益发硬

。
他的侵袭渐趋沉重,急促的节奏让她更加无助地圈紧他的颈项。颠篱的路面猛然加深他的进犯,她
崩溃地菗泣,整个人濒临粉碎。
“快点停下来…”她的哀求全颤抖为破碎的字句,环绕他颈间。“我不要了!我会死掉…”
“那就死吧。”他轻笑地弹向宝儿极其敏感的瓣蕊,她失控地

⾝菗挡,让他闷声叹息,倾⾝埋首
她丰啂中,在她雪嫰的酥

上留下粉

的吻痕。
宝儿晕眩地极力和陌生的冲击对抗,却兵败如山倒。她的⾝体似有自己的意志,在他的逗挑下一一
觉醒,完全不听她的控制。她认不得自己娇弱的阵阵呻昑,认不得自己⾝体的灼热反应。
他的手指几近凌

地冲刺起来,似要彻底摧毁她的纤弱世界,令她崩溃地向后甩头,仰躺在他纠结
的臂膀中急遽颤抖,无助地任他呑没她的呻昑,她甜藌的娇泣,任他的

⾆霸道地自她雪滑颈项一路洒
下他的烙印。
他沉醉地观赏著陷⼊烈焰中的宝儿,妖烧媚妩,娇美柔弱,融合了小女孩的无琊与成

女人的冶

。平⽇清澈的蓝眸,被

火锻链为深遂的紫瞳,衬著晕红的娇颜,构成令人屏息的妖魅画面。
这是他的宝儿,只有他能见到的绝⾊容颜。意识到他是唯一释放她到此境界的男人,嘴角不噤勾出
了浓浓独占

。
他放任半裸的宝儿瘫软在他怀里,分享她⾼嘲过后的阵阵余波,卷玩著她几许凌

的发丝;纤细柔
软,才稍稍往后一拨,就全都任

地

上他的手,不肯松脫,跟她的脾气一样拗。
“雍华在笑什么?”
他轻吻虚软小人儿的额头,一路啄至她晶润的红

,呢呢哝哝。
她醺然娇叹,

眩在他俊

双瞳中。“雍华,我觉得好奇怪。我第一次看到你时,就有种‘啊,就
是这个人’的感觉,好像我一直在找的就是你。为什么?”
他百无聊赖地扬起一侧嘴角。“大概因为我们是同一国的。”
“你现在有好点了吗?”
“什么?”
“你刚刚不是咳嗽、不舒服?现在好像好多了。”她的小手软软地敷上他额头。“这个不舒服似乎
跑到我这儿来了,换成我在感冒。”
他笑着咬向她耳垂,抚

著她丝缎般的雪肤。
“我喜

你这样…”彷佛她是他掌中的珍宝。
“倘若别人也对你这样呢?”他贴在她颊边虎视眈眈。“例如,五哥?”
她认真地思索许久,皱起困惑的小脸。“不知道,我想不出来,因为我

本不会让别人这样碰
我。”
他満意地覆上她甜美的红

双

,

尝她无助的战栗与

息。
“格格,怡贵楼到了。”
车外仆役正要拉开车门

接,被他长脚一伸,登时卡住。下人们马上会意地恭候著,无有动静。
最后宝儿像患重病似地披著带帽大氅,娇软地被雍华搀进茶楼里。
预定的座位上,已有位姑娘候著,一脸愕然。
“您怎么带人来?”雍华不是向来单

匹马的吗?
“我的新搭档。”
“她怎么了?”低垂的帽檐让人看不清宝儿容颜,瘫倚在他⾝侧的模样却极为反常。
“别理她。事情办得如何?”
“一切照您吩咐,‘四府’里的侍从们已重金买通,探到了四法王经的可能收蔵地点,也有人试著
盗出可能的经卷,但…”
“分辨不出来是什么书,是吗?”
姑娘微愕。“是的。年代太久,几经战

,加上前朝似乎曾遭人蓄意破坏,无法确认这是哪一
卷。”她递上厚软的一捆蓝布包。
雍华极其谨慎地展开布卷。角落这桌的沉寂肃杀,与其他桌的明朗喧哗隔为两个世界。他对各处投
来的惊

视线,也视而不见。
陈旧的书页气息令他神情灿亮,看得周遭客倌如痴如醉,跑堂的甚至失神将热⽔斟到客棺⾝上,掀
起小小混

。
“敬礼妙⾝皇⽗阿罗诃、应⾝皇子弥施诃、证⾝卢诃宁俱沙──”雍华蹙眉轻喃。“由內文来看,
似乎无法辨识是哪一部法王经。”
“都不是,它是‘尊经’。”瘫在他⾝侧的小⾝子懒懒咕哝。
“你见过?”
“没有,可是我听过。”
“从哪听来的?”
“主子以前有念给我听。”她急切抬头。“雍华稳櫎─”
她被猛然往下扯的额前帽檐拉得低头,耝暴得令她哎哎叫。继而才忽然醒悟,自己的眼睛见不得
人。
回府之后,果不其然,雍华马上以藤条伺候,只因冷泉苑忽有贵客来访,得雍华亲自

接,才暂缓
行刑。
“天哪,贞德郡主怎么又回来了?”
“我不要,上回好不容易才把她请走,这回咱们该怎么办?”
“而且她之前已经暗示,这回会来彻底地清理门户,不正表示她打算对付咱们?”
宝儿窝在角落边上呆看一屋女人的慌

。她搞不懂怎么回事,可是托了那个什么郡主来访的福,不
必挨打了,呵呵。
“你笑什么笑!”侍婢们一看宝儿就讨厌。“别以为你逃过一劫了,贞德郡主来访,才是真正的大
劫难!”
“是啊,吓死我了。”她扯下眼角扮鬼脸,恶。
看到雍华偕同贞德郡主一块踏⼊冷泉苑时,宝儿才感到真正的震惊。
据这群侍婢的耳语,贞德郡主为功臣遗孤,按皇上旨意,

由云南平郡王府安养,却因太皇太后的
偏宠而经常返京,皆由多罗郡王府接待。
宝儿第一次见到长于富裕南方的姑娘,而且是从小尊宠娇贵,绝绝对对的金枝⽟叶。柳叶眉、单凤
眼、鹅蛋脸、⾝子纤薄而媚柔,如同古画中走出的天仙。
然而真正令宝儿傻眼的,不是这些。
“听说‘四灵’将手里最疼的小宝贝送来你这儿受训,就是这个洋娃娃吗?”贞德弯著亲切

人的
笑眼,柔弱地攀住雍华臂边。“叫什么名字?”
“回话。”雍华低声命令。
“宝…宝儿。”
“好娇小喔,一点也看不出和我同年。”
“你还是回房休息去吧,贞德。”雍华流露无限温柔。“长途舟车劳顿,别一到了这儿就忙著玩,
而且我还有事要办。”
“不要,我就是要待在这儿。人家老远跑来,就是为了跟你在一起。你忙你的,我会乖乖杵在一
旁,绝不碍事。”
“贞德。”
她撒娇地抱紧他手臂,委屈地吊著眼睛。
两人僵持一会儿,雍华轻叹。“就依你吧。”
她兴⾼彩烈地由他扶⼊上座,一道道精美小点马上鱼贯而⼊,摆了満満一桌。
“坐下嘛,陪我聊天。”她甜甜地扯著雍华⾐袖。
“我有事要处置。”他冷瞟宝儿一眼,吓得她火速把双掌蔵到背后。
贞德一瞧,婉转娇笑。“是要和宝儿商量任务是吗?那宝儿你也过来嘛,咱们一起边吃边聊。”
宝儿怔怔望着贞德朝她伸来的友善之手,看看雍华,呆呆眨眼。
“还不谢过郡主。”
宝儿马上照雍华指令郑重行礼,却被贞德半途接了起来,带⼊座位里。
“别这么见外。以后我就叫你宝儿,你直接叫我贞德,如何?”不等宝儿回应,贞德立即对屋里侍
婢们细声细气地下令。“你们统统听好了,以后伺候宝儿就如同伺候我一般,不得怠慢。”
宝儿被突来的礼遇吓住了,雍华则纵容地轻轻一叹。
“别欺负我的丫头们。”
“会欺负人的是她们。”贞德皱皱可爱的小鼻子。“你别以为她们真有表面那么温顺,其实个个带
爪带牙的,我不多护著你的小宝儿怎么成。”
雍华不予置评,淡淡品茗,宝儿却乐翻天。雍华的小宝儿…说得好极了,她喜

贞德这个人!正
想对雍华分享这感觉时,赫然被他斜睨的鬼眼煞到。
宝儿在桌下焦虑地

著小手。他怎么还没忘记要打手心的事?
他冷笑。“我怎么会忘。”
“什么?”贞德好奇她笑看他俩。“你们在打什么哑谜?”
“关于处罚的事。”雍华转望贞德的神情,満含宠溺。“这小混球本事不大,失误倒不少,三天两
头就被打──”
“我也有很厉害的时候!”宝儿急吼。“例如?”
“我很…我很用功,也很有毅力,很勇敢,很很…”
“很会耍嘴⽪子、很会桶楼子、很会死

烂打、混⽔摸鱼,是吗?”
“你⼲嘛要讲这些!”她正想在贞德面前留个好印象,他就扯她后腿。“刚才在茶楼里的闪失虽
然是我太大意,可是我们并没有露任何马脚,也已经成功地掩饰过去了,不是吗?”
“不管有没有露出马脚,失误就是失误。”
宝儿不服地扁起小嘴。“好嘛,算我错。下次我小心点就是──”
“已经没有下次了。”
“啊?”
“你已经在这次任务中产生失误。恭喜,你可以滚回你主子那儿当小宝贝了。”
“那哪算失误?我甚至连任务都还没真正接触到,你这样实在太──”
“太仁慈了吧,竟然没照咱们原来协定的,要你以命来抵。”
她愕然瞪眼,不确定自己听到了什么?
“不必这么感动。恻隐之心,人皆有之。”他亲切一笑。
雍华?他这是在开玩笑吗?之前他们还那么亲密地在一起,为何这一刻态度就全变了?
“这是怎么著?”贞德关切地急问。“你要赶宝儿走吗?”
“她这么努力地让自己待不下来,我怎好強人所难?只得放她走了。”
为什么雍华突然要撵她离开这里?她真的错得那么严重吗?
“不要啦,这样宝儿好可怜…”贞德同情地望着她。
“再让她留下来,可怜的就变成我了。”
“可是雍华──”
“炸角子酥得趁热吃。”他夹了一块塞⼊贞德口中。“味道如何?这可是由南方来的厨子做的。”
贞德一个噴笑,呛咳出声,瘫在雍华臂弯里边笑边任他拍抚。“你…说个什么浑话,那厨子不正
是我上回带来京北送给你的?”
“那也是你送的?”
“怎么,我东西送太多,你就开始犯胡涂了?”
“只要你别不小心也把自己送进来就行。”
“我已经把自己送进来了。”贞德娇美一笑。“这次来,就是为了告知太皇太后咱们的婚事,你可
以放手去准备了。”
婚事?宝儿突然觉得喉头塞⼊一团刺猬似的。
“这婚约已定了这么多年,没必要再拖下去,而且你⾝旁这些不三不四的婆娘们也该清一清了。”
她慵懒撑起包金带链的牙筷,温婉闲谈。“成亲之后,我会亲自为你挑选合适的女人,让你收房。”
雍华静默许久,垂眼浅啜清茗。“我最近有任务要

,不便筹办婚事。”
“那就让宝儿帮你嘛。人多好办事,你早点忙完,不就有时间准备当新郞倌了?”她调⽪地朝宝儿
使了个颇有默契的眼⾊。
宝儿知道贞德在帮她,可是…感觉像吃坏肚子似的,不太舒服。
“我不需要任何人帮忙。”
“啊,你也真是死脑筋,还在计较前几次被搭档抢功的事呀?”她柔声笑着。“宝儿不会这样的。
瞧,她纯得像⽩纸一样──”
“的确,蠢得像⽩痴一样。”
“我哪有!”宝儿愤然辩驳。“你凭什么不骂别人,成天光骂我!”对别人那么温柔,对她却净
是羞辱和嘲讽。
“我不必留你这种没用的家伙。”
“是吗?你试试看我有没有用!老实告诉你,没有我的协助,你绝对偷不到确实的四法王经!”
雍华终于调过视线望向她,可是眸光冷得令她心寒。
“你从没见过四法王经的內文吧?”宝儿挑衅地扬起嘴角。“可是我听过。我不但听过,更可以一
字不漏地全部背给你听!”
“你背啊。”
“休想我会再上钩!”宝儿怒吼。“你要我背出来,好让你循线找书,却把我丢回主子那儿去?没
那么容易的事!除非你带我一起行动,否则你永远也无法确认你偷到的是什么书!”
面对她的愤恨,雍华不怒反笑,笑得无奈又无力。
“你为什么硬要找死?”
宝儿不解,雍华如此复杂的神情,还是头一次看见。
“这世上好像除我之外,每个人都是英雄好汉,每个人都不怕死,我却老自作多情地去替人家珍惜
那条命。何苦呢?又有谁领过我的情?”
宝儿被他苍茫的绝俊笑容慑住,強大的情绪波涛涌向她心头。那是什么?
“雍华?”贞德不安地扯扯他⾐袖,他却仰头闭目,彷佛进⼊一个人的世界中。
“好,我带你一起执行任务。”
当他缓缓抬眼瞪视宝儿时,电殛一般的冷颤猛地窜过她全⾝。
“我让你见识什么叫执行任务,让你当个切切实实的搭档。咱们一切全照规矩来,公事公办。三
昧!”
他凶暴的叫唤震动整座屋宇,人人吓得不敢有丝毫声响。
“把她带出去,照以往规矩,从头训练!”
“属下遵命!”
从这一刻起,宝儿再也踏不进冷泉苑一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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